番外-重回江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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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-重回江城
早些年，於楠茜聽聞了她少女時代的悲情故事後，曾經問過姜柔荑一個問題。
如果有個商務活動需要她去江城，出價多少她才願意接？
她現在還記得，自己給出的答案是——就算給一個億也不接。
姜柔荑坐在副駕駛上，看著窗外越來越熟悉的江景，回想起當時斬釘截鐵的語氣，連連擺頭：還是打臉了啊。
等待右轉時，沈韞別過頭，捏了捏她的左手：“別緊張，我爸媽和我說話都很客氣，別說是兒媳婦了。”
姜柔荑把手抽出來，撇開男友，擺起姿態：“誰說是兒媳婦，我還沒答應你呢，別亂攀關系啊！”
沈韞心裏苦，也只能咽下去。
前幾日姜柔荑一時興起，突然想要大掃除。
誰知道緣分總是如此巧妙，就在他忙著在客廳清理過期食品時，她從廚房的某個櫃子裏翻到了求婚戒指，還打開了。
深藍色底絨盒，公主方切主鉆，鑲環形碎圈。
是她喜歡的那一款。
沈韞看見她生氣地帶著戒指來找他時，還以為自己選錯了款式，鬧得姜女士不滿意。沒想到，她責怪的是：“知道要大掃除，怎麽不提前避開挪個位置呢，這樣一點都不浪漫了！”
OK，他自己寵出來的，當然要聽取意見改正。
這一周兩人都不忙，他們決定按原計劃，先回一趟江城見沈韞父母，順便趁著這個間隙，他趕緊想想要怎麽重新彌補浪漫氛圍。
窗外商圈越來越多，氛圍越來越熱鬧，兩人已經逐漸接近江城市中心。
姜柔荑自從進入江城行政區後，一直提不起情緒，過去種種記憶像是磁鐵一般，見到熟悉的場景就立馬在腦子裏重新播放。
她看著窗外快速掠過的行道樹，樹影背後的工地曾經是江城的人民公園。從前，她總是纏著父母要多玩兩圈旋轉木馬。聽母親說，這裏去年就已經拆了。
小時候，新城區域還未開發成功，江城最熱鬧的地方就是老城區。
新城區有漂亮的新樓房，有配套更合理的醫院與學校，還有曾經讓老城區居民無法想象的大面積森林公園。於是，江城的經濟行政中心都在往新的區域遷移，這塊破舊卻充滿煙火氣的土地便被逐漸拋棄。
她望著窗外，眼前這座磚瓦居民樓和她高二那年住的安置房很像，至今她還記得那間出租屋隔音很不好，隔壁老太太天天和愛賭的兒子吵架。
車輛行至過江大橋，她看著嶄新的護欄網，想起十年前某個雨夜裏，姜萬生就在這裏把她扔下車，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此時，她坐在車內，看著視野中的老城建築逐漸遠去，像是她過去的一部分，也隨著距離漸漸抽離。
“學校拆了，你知道嗎？”，姜柔荑想到前段時間看見的新聞，說了句。
沈韞正在停車，搖搖頭：“沒聽說過，只知道那個愛收錢辦事的張校長被正法了。”
姜柔荑聽見這個名字，嗤笑一聲。
這個張校長是和姜萬生曾經是穿同一條褲子的老炮。姜柔荑的高中時代，正是張校長瘋狂斂財最囂張的期間，曾經把一個班弄到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關系戶。如果按照當時他定價的標準來看，每年少說得賺個幾百萬。
“他太貪婪，落馬是遲早的事情，到了嗎？”
“嗯，走吧。”
沈韞停穩車後，幫她解開安全帶，順勢在額頭上親了一口。這一套動作已經成為他們倆每次出門的必備環節，相當自然。
她知道沈韞父母比較傳統，雖說他們與兒子關系算不上特別親密，中間冷戰多年，但畢竟是第一次見面，她還是稍微打扮了一下，以表尊重。
兩人牽著手從車庫走到電梯間。等待過程中，姜柔荑看見屏幕上的樓盤廣告，大致了解這個小區剛交盤不久，看樣子沈韞父母也是剛搬家。
沈韞像是猜到了她在思考什麽，解釋一通：“我去年退役後，回來幫他們搬的家，原來我小時候，我們都住在單位房。”
姜柔荑點點頭，沒再問多餘的話。
她知道沈韞和父母和解後，兩邊關系卻也算不上親密，只有過年過節時，他才會抽時間回來看一趟。
親緣關系是門玄學，姜柔荑是沒得選，親生父親是個啃噬血肉的壞心腸，她這輩子是不會再去招惹了。可沈韞不同，他們之間的矛盾其實也只是多年隔閡放大後的結果，並非無法修覆。
開門的是沈媽媽。她留著一頭貼頭皮的黑色齊耳短發，戴著一副金絲眼鏡，看上去非常強勢，與姜柔荑預料中的人設不太一致。
“回來啦，這是柔荑吧，快進來快進來。”
姜柔荑禮貌問候了一遍後，跟在沈韞身邊，坐在客廳沙發上。她用餘光看了一眼落地窗外，果然是廣告海報中的標致江景。
“老沈，兒子帶女朋友回來了，快出來……”，沈媽媽喊了一嗓子，順便從廚房端出兩杯溫熱大麥茶，看來是早有準備：“柔荑，喝茶啊，你先坐坐，馬上就能吃飯了。”
姜柔荑雙手接過，難掩拘束：“謝謝阿姨。”
沈媽媽對她有眼緣，連忙安慰她：“沒事，我先去看著火……老沈！幹嘛呢！”
沈韞正準備去看看是什麽情況，他父親就局促地從臥室中走出，看樣子是在衣櫃前糾結到底穿哪件衣服。
“你挑半天挑了件啥啊……”，沈媽媽搖搖頭。上一次沈韞時隔七年回家，她以為自己睡不踏實已經算是過度激動了，沒想到老頭更是連著失眠了一周，最後開了點中成藥才能重回睡眠。
他們一家三口都是硬脾氣的人，當年輟學的事情，誰也不願意先低頭。拖來拖去，他們反倒錯過了沈韞職業生涯最需要支持的那幾年。
她想到孩子在外拼搏的那幾年，忍不住鼻酸。多苦啊，一個人咬著牙不認輸，楞是要打出名堂才回家。反觀他們夫妻，就因為沈韞沒有按照自己的規劃方式成長，便威脅要和孩子脫離關系。
現在他們夫妻兩人想要彌補，卻總是怎麽相處，都覺得陌生。孩子已經走完了最黑暗的路，他們怎麽補償，也不可能再讓他顛回來走。
明明是兒子回家，卻怎麽看怎麽像是外人來做客。
久而久之，他們老兩口也接受了。自己種下的果，就不要祈求樹上還能開出花來。現在這樣雙方偶爾見一次面，對他們彼此已經足夠。
晚飯吃得相當拘束。
四人坐在餐桌兩邊，除了偶爾聊上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外，沒有多餘的互動。哪怕說是大家第一次見面，都會有人相信。
姜柔荑來之前，沒有想過沈韞和家裏人的相處方式是這樣。太壓抑了，三個人都難受，連帶著她也跟著不好受。
一頓飯吃完，沈韞還是先開口，稱自己去洗碗。
路過姜柔荑時，他俯下身，在她耳邊囑咐一句：“我和我爸說會兒話，很快。”
這頓飯對四個人都是一種慢性折磨。
她不介意他們雙方花些時間修覆關系，體貼回答：“沒事，不用著急。”
沈韞在她頭頂輕吻一下，轉身走進廚房，隨後他父親也找了個借口溜進去。兩人關著門，廚房流淌著水聲，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。
姜柔荑這時註意到不遠處蠢蠢欲動的沈媽媽，沒忍住先開了口：“阿姨，這茶真好喝。”
她抿了一口手中的大麥茶，想到今天自己的輔助定位，又投給對方一個友好的微笑。
沈媽媽走過來，坐在她身旁的單人沙發上。兩人寒暄幾句後，她終於開口：“我和他爸……不是很稱職。”
姜柔荑斟酌許久，沒有給出任何評論，耐心等待她繼續說。
“這些年，他應該很孤獨吧？我其實看了很多他的賽後采訪和紀錄片，偶爾能聽見和他同隊的小孩說想家，可是他好像，沒有家。”
死寂一樣的沈默。
姜柔荑見不得別人落淚，正準備安慰她時，卻被打斷。
“不瞞你說，阿姨也在網上搜索過你的名字，江城很小，有些事我們也聽說過，要不是我們住在這裏，你們也不必回這個傷心地……”
姜柔荑不傻，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，溫柔回答：“沒事的。人只活一次，一輩子太短，沒必要把自己限制在暫停鍵裏，我們都向前看。”
沈媽媽聞言，楞怔片刻。
她握著姜柔荑的雙手，神色動容，最後還是克制住情緒，只是說了句：“……沈韞有你，很幸運。”
姜柔荑看往廚房方向，沈韞的背影在模糊的玻璃門襯托下，顯得格外高大，早已壓過他的父親，兩人一邊刷碗，一邊聊著什麽。
她看著他忙碌的身影，輕聲開口：“我有他，也很幸運。”
*
回到車庫前，姜柔荑心血來潮，拖著沈韞去一樓花園裏散步。
小區裏種植的不再是江城土生土長的香樟樹，換成了桂花苗和廣玉蘭，濃郁香味撲鼻而來，久久不散。
兩人繞著花圃走了一圈，最後坐在長椅上，像一對老夫妻似的。
“我媽給說你什麽了？”，沈韞給她理了理裙擺，回頭時親了她一口：“走的時候，看她神神秘秘的給你塞了個東西來著。”
姜柔荑舉起左手臂，在那條粉色定情編織繩外，纏著一圈透白的和田玉鐲，看上去有些年頭。
“原來是把這個給你了，那看來他們更喜歡你”，沈韞回憶起從前家裏不讓碰的梳妝臺，光是摸一下都得挨一頓罵。他擡頭看了一眼夜幕中央懸掛的月亮，轉了個話題：“怎麽不急著走了？”
“也不是那麽討厭這座城市吧……”，她靠在沈韞肩頭，聞著八月飄來的桂花香氣，發覺自己在安慰別人之前，早就已經釋然了：“對了，你和你爸在廚房偷偷摸摸說什麽呢？”
沈韞一想到他那個嘴硬的父親就來氣。
他原封不動重覆著老頭的話：“他說，你漂亮，聰明，高學歷，還會賺錢，我能入得了你的眼，是我的福氣，別把你氣走了，我就沒人要了……”
沈韞無語，當時他站在廚房就開始懷疑人生：是不是家裏兩位老人對他的商業價值太不了解了？下次回家之前要不先給兩人科普一遍職業背景？
一旁的姜柔荑樂壞了，心裏尋思：哦莫？叔叔這麽會說啊？
“那倒也是”，她笑開了花，撒嬌地往他懷裏鉆了鉆：“可不得好好對我？這是你修來的福氣！”
沈韞看見她笑得彎成月亮的眼睛，低頭吻了上去。
他可舍不得把福氣給溜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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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柔荑坐在副駕駛上，看著窗外越來越熟悉的江景，回想起當時斬釘截鐵的語氣，連連擺頭：還是打臉了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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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韞看見她生氣地帶著戒指來找他時，還以為自己選錯了款式，鬧得姜女士不滿意。沒想到，她責怪的是：“知道要大掃除，怎麽不提前避開挪個位置呢，這樣一點都不浪漫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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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周兩人都不忙，他們決定按原計劃，先回一趟江城見沈韞父母，順便趁著這個間隙，他趕緊想想要怎麽重新彌補浪漫氛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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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柔荑自從進入江城行政區後，一直提不起情緒，過去種種記憶像是磁鐵一般，見到熟悉的場景就立馬在腦子裏重新播放。
她看著窗外快速掠過的行道樹，樹影背後的工地曾經是江城的人民公園。從前，她總是纏著父母要多玩兩圈旋轉木馬。聽母親說，這裏去年就已經拆了。
小時候，新城區域還未開發成功，江城最熱鬧的地方就是老城區。
新城區有漂亮的新樓房，有配套更合理的醫院與學校，還有曾經讓老城區居民無法想象的大面積森林公園。於是，江城的經濟行政中心都在往新的區域遷移，這塊破舊卻充滿煙火氣的土地便被逐漸拋棄。
她望著窗外，眼前這座磚瓦居民樓和她高二那年住的安置房很像，至今她還記得那間出租屋隔音很不好，隔壁老太太天天和愛賭的兒子吵架。
車輛行至過江大橋，她看著嶄新的護欄網，想起十年前某個雨夜裏，姜萬生就在這裏把她扔下車，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此時，她坐在車內，看著視野中的老城建築逐漸遠去，像是她過去的一部分，也隨著距離漸漸抽離。
“學校拆了，你知道嗎？”，姜柔荑想到前段時間看見的新聞，說了句。
沈韞正在停車，搖搖頭：“沒聽說過，只知道那個愛收錢辦事的張校長被正法了。”
姜柔荑聽見這個名字，嗤笑一聲。
這個張校長是和姜萬生曾經是穿同一條褲子的老炮。姜柔荑的高中時代，正是張校長瘋狂斂財最囂張的期間，曾經把一個班弄到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關系戶。如果按照當時他定價的標準來看，每年少說得賺個幾百萬。
“他太貪婪，落馬是遲早的事情，到了嗎？”
“嗯，走吧。”
沈韞停穩車後，幫她解開安全帶，順勢在額頭上親了一口。這一套動作已經成為他們倆每次出門的必備環節，相當自然。
她知道沈韞父母比較傳統，雖說他們與兒子關系算不上特別親密，中間冷戰多年，但畢竟是第一次見面，她還是稍微打扮了一下，以表尊重。
兩人牽著手從車庫走到電梯間。等待過程中，姜柔荑看見屏幕上的樓盤廣告，大致了解這個小區剛交盤不久，看樣子沈韞父母也是剛搬家。
沈韞像是猜到了她在思考什麽，解釋一通：“我去年退役後，回來幫他們搬的家，原來我小時候，我們都住在單位房。”
姜柔荑點點頭，沒再問多餘的話。
她知道沈韞和父母和解後，兩邊關系卻也算不上親密，只有過年過節時，他才會抽時間回來看一趟。
親緣關系是門玄學，姜柔荑是沒得選，親生父親是個啃噬血肉的壞心腸，她這輩子是不會再去招惹了。可沈韞不同，他們之間的矛盾其實也只是多年隔閡放大後的結果，並非無法修覆。
開門的是沈媽媽。她留著一頭貼頭皮的黑色齊耳短發，戴著一副金絲眼鏡，看上去非常強勢，與姜柔荑預料中的人設不太一致。
“回來啦，這是柔荑吧，快進來快進來。”
姜柔荑禮貌問候了一遍後，跟在沈韞身邊，坐在客廳沙發上。她用餘光看了一眼落地窗外，果然是廣告海報中的標致江景。
“老沈，兒子帶女朋友回來了，快出來……”，沈媽媽喊了一嗓子，順便從廚房端出兩杯溫熱大麥茶，看來是早有準備：“柔荑，喝茶啊，你先坐坐，馬上就能吃飯了。”
姜柔荑雙手接過，難掩拘束：“謝謝阿姨。”
沈媽媽對她有眼緣，連忙安慰她：“沒事，我先去看著火……老沈！幹嘛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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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挑半天挑了件啥啊……”，沈媽媽搖搖頭。上一次沈韞時隔七年回家，她以為自己睡不踏實已經算是過度激動了，沒想到老頭更是連著失眠了一周，最後開了點中成藥才能重回睡眠。
他們一家三口都是硬脾氣的人，當年輟學的事情，誰也不願意先低頭。拖來拖去，他們反倒錯過了沈韞職業生涯最需要支持的那幾年。
她想到孩子在外拼搏的那幾年，忍不住鼻酸。多苦啊，一個人咬著牙不認輸，楞是要打出名堂才回家。反觀他們夫妻，就因為沈韞沒有按照自己的規劃方式成長，便威脅要和孩子脫離關系。
現在他們夫妻兩人想要彌補，卻總是怎麽相處，都覺得陌生。孩子已經走完了最黑暗的路，他們怎麽補償，也不可能再讓他顛回來走。
明明是兒子回家，卻怎麽看怎麽像是外人來做客。
久而久之，他們老兩口也接受了。自己種下的果，就不要祈求樹上還能開出花來。現在這樣雙方偶爾見一次面，對他們彼此已經足夠。
晚飯吃得相當拘束。
四人坐在餐桌兩邊，除了偶爾聊上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外，沒有多餘的互動。哪怕說是大家第一次見面，都會有人相信。
姜柔荑來之前，沒有想過沈韞和家裏人的相處方式是這樣。太壓抑了，三個人都難受，連帶著她也跟著不好受。
一頓飯吃完，沈韞還是先開口，稱自己去洗碗。
路過姜柔荑時，他俯下身，在她耳邊囑咐一句：“我和我爸說會兒話，很快。”
這頓飯對四個人都是一種慢性折磨。
她不介意他們雙方花些時間修覆關系，體貼回答：“沒事，不用著急。”
沈韞在她頭頂輕吻一下，轉身走進廚房，隨後他父親也找了個借口溜進去。兩人關著門，廚房流淌著水聲，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。
姜柔荑這時註意到不遠處蠢蠢欲動的沈媽媽，沒忍住先開了口：“阿姨，這茶真好喝。”
她抿了一口手中的大麥茶，想到今天自己的輔助定位，又投給對方一個友好的微笑。
沈媽媽走過來，坐在她身旁的單人沙發上。兩人寒暄幾句後，她終於開口：“我和他爸……不是很稱職。”
姜柔荑斟酌許久，沒有給出任何評論，耐心等待她繼續說。
“這些年，他應該很孤獨吧？我其實看了很多他的賽後采訪和紀錄片，偶爾能聽見和他同隊的小孩說想家，可是他好像，沒有家。”
死寂一樣的沈默。
姜柔荑見不得別人落淚，正準備安慰她時，卻被打斷。
“不瞞你說，阿姨也在網上搜索過你的名字，江城很小，有些事我們也聽說過，要不是我們住在這裏，你們也不必回這個傷心地……”
姜柔荑不傻，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，溫柔回答：“沒事的。人只活一次，一輩子太短，沒必要把自己限制在暫停鍵裏，我們都向前看。”
沈媽媽聞言，楞怔片刻。
她握著姜柔荑的雙手，神色動容，最後還是克制住情緒，只是說了句：“……沈韞有你，很幸運。”
姜柔荑看往廚房方向，沈韞的背影在模糊的玻璃門襯托下，顯得格外高大，早已壓過他的父親，兩人一邊刷碗，一邊聊著什麽。
她看著他忙碌的身影，輕聲開口：“我有他，也很幸運。”
*
回到車庫前，姜柔荑心血來潮，拖著沈韞去一樓花園裏散步。
小區裏種植的不再是江城土生土長的香樟樹，換成了桂花苗和廣玉蘭，濃郁香味撲鼻而來，久久不散。
兩人繞著花圃走了一圈，最後坐在長椅上，像一對老夫妻似的。
“我媽給說你什麽了？”，沈韞給她理了理裙擺，回頭時親了她一口：“走的時候，看她神神秘秘的給你塞了個東西來著。”
姜柔荑舉起左手臂，在那條粉色定情編織繩外，纏著一圈透白的和田玉鐲，看上去有些年頭。
“原來是把這個給你了，那看來他們更喜歡你”，沈韞回憶起從前家裏不讓碰的梳妝臺，光是摸一下都得挨一頓罵。他擡頭看了一眼夜幕中央懸掛的月亮，轉了個話題：“怎麽不急著走了？”
“也不是那麽討厭這座城市吧……”，她靠在沈韞肩頭，聞著八月飄來的桂花香氣，發覺自己在安慰別人之前，早就已經釋然了：“對了，你和你爸在廚房偷偷摸摸說什麽呢？”
沈韞一想到他那個嘴硬的父親就來氣。
他原封不動重覆著老頭的話：“他說，你漂亮，聰明，高學歷，還會賺錢，我能入得了你的眼，是我的福氣，別把你氣走了，我就沒人要了……”
沈韞無語，當時他站在廚房就開始懷疑人生：是不是家裏兩位老人對他的商業價值太不了解了？下次回家之前要不先給兩人科普一遍職業背景？
一旁的姜柔荑樂壞了，心裏尋思：哦莫？叔叔這麽會說啊？
“那倒也是”，她笑開了花，撒嬌地往他懷裏鉆了鉆：“可不得好好對我？這是你修來的福氣！”
沈韞看見她笑得彎成月亮的眼睛，低頭吻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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